衰老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失去
图｜Henri Rousseau
查理·芒格又寄钱给作者了
在过去几十年里，医学科学使得数百年来关于死亡的经验、传统和语言过时了，并给人类制造了一个新的困难：如何死。
——阿图·葛文德
《最好的告别》是我的一位医生朋友推荐我看的（她写过古代人是怎么包扎伤口的）。
这本书的作者阿图·葛文德是一位外科医生，根据书中扉页的介绍，他也是我所知道的、继《影响力》的作者西奥迪尼之后，另一个收到查理·芒格金钱馈赠的作家，查理·芒格曾给他寄了两万美元的支票（啊，我国都有哪些爱读书的企业家？）。
《最好的告别》探讨了我们应该如何面对家人（和自己）的衰老和死亡，以及，“在我们衰老脆弱，不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，如何使生活存在价值”。
这本书解决了一个我们几乎都可能会遇到的问题：
在家人（或自己）生了重病时，是选择采取鼻饲、机械通气、插管、动手术等一系列积极干预措施，争取某个百分比的部分康复的可能性；还是选择低限度的缓和姑息治疗，回到日常生活中，和家人朋友在一起，做些过去常做的工作，平静地走完剩下的时光？
《最好的告别》的答案是，要在病人还清醒、能做决定时，和病人谈话，听从病人真正的意愿。虽然看似回到日常生活是更好的选择，但具体到每一个个体，为了得到活命的机会，能忍受的药物反应和生存水平各不相同。
阿图·葛文德的父亲得的是脊椎肿瘤，在做脊柱手术的过程中，他出现了心率异常，医生出来询问葛文德，是继续手术还是停止手术。
因为此前已经有过沟通，葛文德知道自己的父亲宁可死也不愿全身瘫痪，他问医生，哪一种选择在未来几个月内造成全身瘫痪的风险更大？医生说：停止手术。
于是，葛文德选择继续手术。
而姑息治疗专家布洛克的父亲，愿意为了能吃巧克力冰淇淋和能看电视足球转播继续生活。这让布洛克非常吃惊，在她的记忆中，她的父亲从来不看足球比赛。
尽管这意愿和她认知中的父亲不符，她还是在面对一次可能导致父亲永远残废的手术时作出了决定，那也是父亲自己作出的决定：
“她问医生，如果她父亲活下来，他是否可以吃巧克力冰淇淋和看足球比赛。可以。他们说。于是，她同意让他们再做一次手术。”
如何和病人谈话
高龄老人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，而是那之前的种种状况——丧失听力、记忆力，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。
——阿图·葛文德
《最好的告别》明确建议，在以下情况下，我们所有人都应该同病人进行谈话：
❶ ｜化疗无效；
❷ ｜在家里也需要吸氧；
❸ ｜面临高风险手术；
❹ ｜肝脏衰竭持续恶化；
❺ ｜不能自行穿衣。
具体该谈些什么？姑息治疗专家布洛克罗列了一些需要问的问题：
他们觉得预后会怎么样？
对于前景，他们有哪些担忧（最大的恐惧是什么）？
他们愿意作出哪些取舍？
如果健康状况恶化，他们希望怎样利用余下的时间（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）？
如果他们不能自己做决定，他们希望谁来做决定？
问题还可以更具体。1991年，在威斯康星州的拉罗克斯，当地医疗界发起了一场让医务人员和病人讨论临终愿望的活动。这项活动最后发展成为一项常规项目，并让“拉罗克斯的临终开支比全美平均水平低了一半”。在面临生命风险的时刻，病人需要回答以下4个问题：
❶ ｜如果你的心脏停搏，你希望做心脏复苏吗？
❷ ｜你愿意采取如插管和机械通气这样的积极治疗吗？
❸ ｜你愿意使用抗生素吗？
❹ ｜如果不能自行进食，你愿意采取鼻饲或者静脉营养吗？
葛文德说，“通过一系列谈话，考虑清楚什么时候从为时间而战转向争取人们珍视的其他事物：同家人在一起、旅行，或者享受巧克力冰淇淋。”“找到一条让他最有机会维持他觉得有价值的生活的途径。”
始终保持有意义的生活
把今天过到最好，而不是为了未来牺牲现在。
——阿图·葛文德
两年前的4月，我的外婆去世了。
她九十多岁，起初因为肺炎入院，中间曾短暂地出院回家，但很快又回到医院里。
她在医院呆了近十个月。到后来她就不怎么说话了。告别她的那天，我看到童年时陆续见过的各种大人再次出现，在同一时刻聚集在一起。还有很多我没有见过的人也出现了。
因为她不说话，我们一直不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光里都在想些什么。我甚至不太了解她的过去，不了解她喜欢什么，讨厌什么，我所了解的外婆，只是和我在一起时的外婆，想起来好惭愧。
我经常还会梦见她。在讨论死亡主题的作品里，我喜欢去年底的电影《寻梦环游记》，它对死亡的看法非常抚慰人心：死后依然可以遇到亲友，大家仍然温暖地聚在一起。死亡虽然需要告别现世中的亲友，但却可以看到已经死去的亲友。而生活在现世中的人，也依然能担负起让逝者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得快乐的职责，那就是记住他们。
我也感谢陈语岚医生推荐我看的这本《最好的告别》。这本书通过对医疗机制、养老机制、作者的亲人和病人亲身经历的探讨，告诉我们始终维持有意义的生活是有可能的。人们“无需因为生活需要帮助就牺牲自己的自主性”，“建构个人故事的机会是维持人生意义的根本”，在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之际，尽管受到很大局限，人们仍然可以选择和掌控自己人生故事的结尾。
看过这本书之后，虽然我在面对疾病、衰老和死亡之时仍然有可能害怕，但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答案。
最好的告别
Being Mortal：
Medicine and What Matters in the End
【美】阿图·葛文德
Atul Gawande
湛庐文化
参考阅读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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